那男人身材挺拔,体格健硕,在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的映衬下仿佛是血统高贵的新式贵族,与一众着古老教袍的巫师们格格不入。
尽管他拥有远超贵族的英俊和谦逊,但不可否认的是,他是这个国家最古老巫师团体之一的领袖,海德里安修道会院长赫克利斯,也是这个半岛上的最强者之一。
赫克利斯抬起手往下压了压,步履不停:“先生们,女士们,今日是内部会议,无需多礼,诸君请入坐。”
说着他伸出手作出请的姿势,礼貌的微笑道:“您三位请入座,伯克利小姐,女士优先!”
卡斯帕·伯克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,算是谢过了,她身后的乔斯林·伍德和菲利普·克罗夫特也紧随着入座。
此时会议室还多出两把木椅,除去不知道何故没有出现的马库斯·伍德,留守诺顿山的中的巫师已经全体到齐,共计二十人。
“这家伙,难道怕得罪亚伯就跑了?这符合他的作风,但是……”伊安忽然想起送信的事情,心头划过一道闪电,明白了马库斯的用意。一想到这里,他不由自主的继续蜷缩身子,尽量降低存在感,心里祈求着等会儿能出现好结果。
另一边,随着赫克利斯走到主位上,会议也就正式开始。
“那么,感谢诸位拨冗前来,知道各位大人的时间宝贵,因此我们就免去寒暄,直接进入议题了。
这次召集留守家中的诸位前来,是因为上个月的年终祭祀。除了极个别人以外,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。那么,关于学徒艾尔佛·特雷弗在年终祭祀上天启成为持镰者的神使一事,我和五位导师已经有了一些想法,现在想看看大家的意见。”
赫克利斯一说完,亚伯·福克斯随后站了起来。
他先是朝赫克利斯一欠身,在对方露出鼓励的微笑之后便大胆说道:“因为是我提出的这个处理方式,所以我就斗胆为院长大人代劳了。”
赫克利斯也适时微笑道:“辛苦阁下!”
“这是我的荣幸。”亚伯笑了笑,这才对着众人继续道,“大家都知道天启神使,它们是神灵在人间的化身,是信徒心灵的归宿,是教廷中比教皇更加尊贵的存在。当然了,对我们来说,它的存在和我们没什么关系,只要它们不来惹我们,咱们也没比要去对付它。”
“可是对于属性对立的神祇来说,它们是供奉神灵最好的祭品,没有之一。”
“所以,我的提议很简单:既然持镰者的天启神使被我们阻止了,与其到时候面对黑暗系教廷无穷无尽的侵扰,我们不如把它交换出去,让供奉圣光天使的慈恩会拿去献祭。我相信,一位天启神使足够他们心甘情愿的送上来挨宰,咱们也顺便捞一笔资源。”
说到这里,亚伯·福克斯得意的笑着,很是大方的对众人说:“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,人人有份,这种机会可不多哦。哈哈!”
“真的?”
“亚伯导师说的没错,类似这样的存在对方绝对不会放弃的,足够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付出任何代价。”
“这么说,我们可以大发一笔了?”
“没错,你试想,假如现在有人和我们修道会说有一位天启光明神使想要交易,就算对方要我们整个诺顿山大家都会答应的。要宰人的话,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。”
“嘶!”
“那你答应吗?”
“当然答应了,不答应的是什么蠢货?”
“赞同!”
“赞同!”
……
亚伯·福克斯听着巫师们的窃窃私语,只觉得稳操胜券,于是挑衅似的看向孔叙尔。在见到他阴沉的神色之后,愈发的得意了。
“大家先暂停讨论。”赫克利斯打断了众人的私语,接着说道,“我很高兴大家对修道会的事务如此上心,不过这只是我们的方案之一,孔叙尔·黑廷斯大人提出了反对意见,我希望大家听完再做决定。”
难道还有方案?
众人把目光转向孔叙尔,眼神里满是好奇,或者是贪婪——他们希望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。
众目睽睽之下,孔叙尔缓缓站起身来,除了他之前通过气的巫师,没有人会猜到他要说什么。
他先是朝赫克利斯点头致意,接着才说:“我反对的亚伯·福克斯导师的提议,我希望大家能保下他,因为艾尔佛是我儿子。”
哗!
孔叙尔此言一出,众人纷纷骚乱起来,就连伊安和茉莉两人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,因为剧情转折的幅度实在太大。
不过看亚伯一脸不屑和赫克利斯淡定的样子,两人想必是提前知道了。
孔叙尔没理会惊讶的众人,继续说道:“他还没有完全天启,只要净化了天启亡灵之心,将能量与艾尔佛融合,那么艾尔佛将来的潜力将会是无穷大的,即便是最顶端的位阶,也不是没有机会踏足。这难道不会比把他交换出去好处更大一些吗?”
老实说,他的这套说辞实在没什么吸引力,对修道会好,对巫师没什么益处的话,基本没什么人同意的。况且要想完全净化天启亡灵之心极其艰难,需要修道会付出巨大代价才行。
孔叙尔的提议实在没什么吸引力,众人只是碍于他的导师身份无人驳斥而已。
亚伯不同,他一样是导师,说这些话也不打紧;但他眼神觑到院长微微颔首的动作,心头一激,只得悻悻吞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。
“孔叙尔,你说的是真的?什么时候你也有儿子了?”坐在他身边的导师维达·比尔博姆严肃的问道,旁边的另一位导师乔·高尔德也是相同的神情。
巫师延续子嗣十分艰难,原因就在于常年累月经受能量侵蚀之后,不仅降低了巫师的生理欲望,也同时使他们体内的精/子或卵子附带着强大的能量,这种能量根本不可能与普通人正常受精,也同样排斥其他巫师的异种能量场。
也只有像伊安和茉莉这样的新晋巫师才有机会,如果他们有想要繁衍后代的想法的话,这个阶段基本是最后的机会了。
也正是因为这样,维达才这样严肃。如果艾尔佛真的是孔叙尔的儿子,那么这个小男孩对孔叙尔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,他们也会重新考虑后果:圣光慈恩会给出的筹码是否值得彻底得罪一位位高权重的三阶巫师。
孔叙尔似乎早就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,只见他拿出一根项链,上面有一块纯银的吊坠,他递给维达,并说道:“这是我和他交手当日他从身上掉落的,你打开来看,里面有一副小像,是他的妈妈。”
“很漂亮的女人”维达打开,果然看到里面有一副素描,上面画的是一张三十岁左右女人的画像,但她脸上幸福的神色却像极了陷入热恋中的青春少女,她若有所感,追问道,“你画的?”
“嗯!”
孔叙尔点点头,目光飘散,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,他说:“1545年的时候,我刚刚从东海岸回来,半路遇袭的事你们知道吧。”
虽然是十四年前的旧事,但那些导师们都还记得,甚至连克里斯蒂·赫特这些天赋者也有印象,纷纷点头。
维达把玩着那枚银坠子,回忆道:“我记得你当时还是天赋者,是跟卡斯帕执行任务的,不过后来发生了一点意外,你失落在外面长达一年的时间才回来,接着不久就突破了,对吧。”
“没错!”卡帕斯·伯克利忽然插嘴道,”后来我们内部调查得知,他当时就在阿普尔顿,因为受了诅咒无法移动,也没办法通知修道会,迫不得已在外面休整了一年。”
孔叙尔感激的看了她一眼,便继续道:“没错,当时情况特殊,基于保密条例,到底是什么缘故我不便说明,我想说的是,当时是正是艾尔佛的母亲,埃莉诺·温救了我。”
“所以后来你们日久生情,就有了艾尔佛?”维达略去了中间的过程,直接给出结果道。
“嗯!”孔叙尔点点头承认。
“那么,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没回去找过她?任由她独自抚养孩子?”说到这里,维达不免动了气,语气生硬的质问道。同为女人,即使是巫师也很难避免这种情绪。
“这……”孔叙尔犹豫了很久,最终所有的郁结都化作一声叹息,“当时她和他丈夫已经结婚很久了,而且她丈夫也对她很好,而我作为巫师……”
接着他没说继续下去,但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巫师生活的场所聚集了浓郁的能量,这种超过正常水准的能量对普通人的身体伤害很大,因此团体巫师们向来离群索居,远离人类聚落。
他要是想和埃诺莉·温共同生活的话,就必须搬出托德斯墓园,虽然这并不是一件难事,但阻碍他这样做的不止是他的巫师身份,更多的原因在于他不愿意破坏埃诺莉的家庭。
“艾尔佛13岁上下,年龄倒是对的上。但是资料显示他的父亲是阿普尔顿的一名大律师,而你自己作为巫师,应当知道很难令普通女子受精吧。”一旁的乔·高尔德忽然出声问道。
他的话点醒了众人,该怎么证明艾尔佛是孔叙尔的儿子呢?
孔叙尔点了点头,没有否认这一点,他说:“我这么说,是因为当时温和特雷弗结婚已经十一年了,却一直没有子嗣。”
他沉默片刻,继续道:“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。”
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,但所有人都明白了。不得不说,导师的命中率还真是高。
“所以,我希望大家能够否决交易,救救我的孩子。”说完,他向着众人弯腰,深深一鞠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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